去约旦河领洗

詹雪梅
Oct 3
4 min read

吾家儿郎，那多次密谋冒领圣体的孩子，终于获得天主垂顾，领洗了；可以在弥撒圣祭中，光明正大地恭领圣体。天主用一种米养百种人，也用千万种方法召唤祂的儿女——吾儿得以在“约旦河”领洗，是天主大能的奇妙作为。

教会弟兄姐妹纷纷祝贺说：“真是个大恩宠！”是啊，意想不到的莫大恩宠！

我之前不知多担心，儿子会与领洗的恩宠擦身而过。抗拒上慕道班的孩子，怎能进天主的国？我苦思不解，找上圣心主教座堂主理神父许守发，神父说：“妳试试自己教，之后来面试。”我知晓古人“易子而教”的道理，找上儿子的干妈张茹娇（也是“钦定”代母），展开网课居家教学。

咨询了修女和传道员的意见后，我们两个妈决定以“你猫”（我们对You Cat《天主教青年教理》的简称）为教材并参照《天主教教理》，《圣经》每日必读，《耶稣的医治》、《兄弟相爱震山河》是辅助读物。居家培植能否结出果子？我们心里没谱，却单纯地相信，只要能为他打开一扇窗，推开一道门，天主必会牵他往前走。

一个月后，儿子把一张上主慈悲像高挂在他的睡房墙上，把高中毕业礼捧的一束玫瑰香皂花挂在圣像下。花束下安置了一个小祭台，摆上十字苦、圣经、玫瑰念珠。我知道，天主的工程启动了，遂领了儿子去见神父。

神父问：“确定要领洗吗？”

“确定，认真的。”

“领洗后，你会每个主日上教堂吗？有的人领洗后就不见踪影。”

“我还没领洗已经每个主日都上教堂了啊。”（屈指一算，儿子当“冒牌主日教友”已有3年多。）

神父叮咛，领洗前要选定圣名。儿子说，已认定St.Valentine 为主保圣人。

“你需要这么浪漫吗？”

“神父，St.Valentine 是在罗马政府打压下，坚持主持婚配弥撒，祝福婚姻和爱情而被斩首的神父，活出了天主满满的爱！”

神父与吾儿，两人相谈甚欢，我也无需“监督”，是时候退到一旁了。Man’s talk “鱼雁往来” 数回合，数月后终于定下领洗的黄道吉日，6月24日。得知大局已定，悬在心里大半年的石头，终于放下。可是领洗细节呢，是否已谈妥？我终究不放心开口询问。

“神父几点替你领洗？”

“还不知道。”（果然，还半天吊着，让他自己处理就是不靠谱）

“地点呢？”

“约旦河。”（去你的约旦河！我……忍气吞声。）

生怕儿子误了人生大事。次日，我直奔神父办公室，失礼地问道：“6月24日真的能替我儿施洗？神父知道6月24日是什么日子吗？”

神父神态自若：“那天不是阿John生日吗？”

感谢主，神父看来知道这不是儿子随便乱挑的日子，好歹是人家阿John的生日。不，是洗者圣若翰的诞辰。

我再问神父：“时间和地点呢？”接着，我用尽内力克制心里翻腾的巨浪：“那小子说在，约、旦、河！ ”

神父气定神闲：“那我找一条干净的河给他呗！”

啊……搞了半天，他俩是一路的，我是那唯一掉入约旦河里，以为快溺水的人。

我们的“约旦河”在桑县，从诗巫开车跋涉千里，蜿蜒崎岖两个小时。在桑圣贺白天主教堂（St.Herbert Church Song）借宿一晚，第二天清早再开车往更内陆的沙迷甲长屋（Rh.Samiggat）出发。那是个晴朗的早晨，我们在高树林间的羊肠小道穿梭，走过木桥，来到“约旦河”——拉匠河（Sungai Lajan）。河水很浅，清彻无比，河床露出水面，尽是形状各异的美丽石头。村民说，水位高时，能淹没一个成人，也能冲走一个人。

从没有华人到那里领洗，长屋教友很是喜悦。一位奶奶围着沙笼，带上小孙子站在河中，近距离笑脸盈盈观礼。吾儿问奶奶：“河水可以直饮吗？”奶奶说，当然可以！立马蹲下身，掬起河水大口大口饮下。到这里来的，永远不渴啊！

吾儿在周围人起哄下退去了身上的黑T恤黑长裤，穿着泳裤，和神父涉水到水深处时，太阳正缓缓地从东方升起，水面波光粼粼。我们在大自然环抱中，在清水涌流中，在虫鸣鸟叫中，在天主美丽创造中，回到初期教会的裸身领洗，回到天主怀中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