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父親最後的叮嚀

撰文/王安當

我可以說這是一個很叫人感動的兒子與父親的最後一次的對話。

這事發生在前幾天，老父親已經是醫院的常客，而那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醫生對著病人的孩子說：『就讓您的父親回家去，他此刻應該會特別希望回到家裡去。』就這樣，老父親在救護車的載送下，回到了他所熟悉的家。

老家的前方有一塊田地，那是老父親後期從建築業退下來以後活動的地方。老父親從小也就在農田里長大，自然對於農田裡的黃土的味道再熟悉不過了。這一塊農田承載著的不單是生活，其實更是生命與家庭的歷史。老父親自從離開了建築業後，大多數的時間也奉獻給了那一塊農田。有時候，也聽老父親提起了這塊農田的點點滴滴，尤其是他在農田裡長大的經歷等等。

不過，歲月卻是不留人，光陰無論如何都是無法被抵擋，一分一秒毫無慈悲地從無意或有意溜了過去。當然，老父親臉上的皺紋也一天比一天的多了起來；身體也一天不如昨天那樣的健壯。孩子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長大，看著父親每一天地老去，自然也從老父親的肩膀中，接過來生活的各種責任，扛起了生活的擔子。有一天，孩子也告訴我說：『看到爸爸老了很多。』一句不需要加以詮釋的話，看在眼裡，心裡有著複雜的感受。

老父親是一位搖籃教友，家裡一直以來都把基督信仰建立得很穩妥。所以，老父親有一顆對信仰的忠貞不已之心，更是堅持對信仰的愛戴。老父親後期參加了神恩復興運動，也在聖神的感動下，每一天都活在很喜悅的氛圍裡。他對天主的信德真的是無話可說，就是那樣的堅固。

有一天，我恰好在醫院的急救室為病人行聖事。聽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安當神父，安當神父。』急救室裡的病人到處都是，一時之間回過頭去尋找那個聲音，並沒有立即發現老父親的身影。不斷環視四周幾回，終於看見老父親的身影，也立即前往慰問。

『為我祈禱，為我祈禱。』老父親身體很虛弱，但是聲音卻鏗鏘有力。為老父親祈禱和覆手後，他微笑說到：『有空去我家，我們都是同一kampung人，我也看著你長大，看著你騎腳車到我家來玩。』

接下來的好幾個機會裡，我也打電話問候了老父親；有時候也透過老父親的孩子了解了他的健康狀況等等。

前幾天的中午，收到了簡訊，老父親過世了。也在那一天晚上，我到了喪府慰問與祈禱。躺在棺木裡的老父親面容是慈祥的，很好看，也很帥氣。老父親的孩子告訴我他最後的時刻：『父親交待我要好好照顧家，我也告訴父親放心，一切都要寬心。』孩子也對著老父親說：『爸，我也有事情要交待你。』

孩子形容的畫面很有趣：『老父親聽到我有話要交待他的時候，神情突然嚴肅起來。』老父親問：『你是有什麼事啊？』

『爸，我是想交待你，若你看到天主的時候，請天主寬恕我們這些子子孫孫的罪過，因為我們一直都得罪天主，讓天主很是難過。』老父親閉上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無論如何，那一畫面卻打動了我的心，這對父子在信仰上的彼此扶持真的很好，那個畫面很溫馨。信仰的彼此扶持就是這麼叫人感動，尤其是感受到彼此之間的愛是何等的有力，彼此的生命就是那麼的靠近。

孩子給父親的最後叮嚀是屬於信仰的氛圍。我那一天晚上聽了孩子的分享後，心裡充滿著滿滿的感動。我要謝謝這對父子的信仰見證，他們的最後交流流露出了聖言種子的成長與茁壯。願老父親西滿林主彬兄弟安息主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