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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er's picture吴小兰

花苞心态



我执教的金马伦高原校园一隅

今早泡美禄,不经意地,汤勺敲在杯沿上,褐色的粉末就这样撒了一半在桌上,不但浪费,还给自己添麻烦了;在忙着善后的当儿,突然想起了叶宁姐。


那一年叶宁姐为了撰写《瘦马摇铃》一书,亲自南上北下拍摄及访问马来西亚的传道员。不知在谁的介绍之下,叶宁姐找到了我帮忙访问邬淑贞阿姑。原来,我是邬姑在马来西亚唯一或少数的代女。


就这样,我认识了中学时代的偶像,也是《飞跃马大校园》畅销书的作者叶宁姐。(《飞跃马大校园》这本书激励我一定要挤进象牙塔,首选马大,可惜最终我还是与马大擦身而过。)那天,叶宁姐特意来圣依纳爵教堂和我一起到安贫小姐妹会去载邬姑到善牧堂聚会,我是个路痴,叶宁姐自信地指路,谈着谈着却错过了一个路口,结果得绕一个大圈,叶宁姐懊恼地说:“人老了,常会失误,真的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连泡杯美禄也会把美禄粉撒在桌上。” 我听了哈哈大笑——这是精明能干人的烦恼——我笑,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在窃喜。


我从小就特别笨拙,总是无缘无故跌倒;爬树从树上掉下来,过独木桥也从桥上摔下来,身上伤痕累累。和兄姐们玩追逐,看到他们追来,我就双脚发软,接着大哭:“不要追我,我会跌死的!” 这太扫兴了,结果他们叫我乖乖坐着看他们玩。


我试过玩单脚追人,还没开始就跌个狗吃屎,手脚脸部擦伤了,一块小石头深深地插进了我的膝盖,姐姐们把石头拔出,血喷了出来,她们吓得哇哇叫,我痛得昏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六岁那年,两次被滚水烫伤进院,在大腿上留下公鸡型的大疮疤。


最恐怖的一次,是和姐姐们到邻居织箩厂工作。七、八岁的两个姐姐帮邻居织箩盖赚零用钱,五岁的我也去帮倒忙,工作没干到,却从楼梯滚了下来,十多个梯级,到了底下还被锌板深深地在我背部割了一道痕。我被晃得天旋地转,血从伤口喷了出来,染红了许多纱布,最后是一瓶“吊瘀散”救了我,可是从此我的背后就多出了一条几寸长的蜈蚣。


到了入学的年纪,我依旧是那么笨拙。和别的小朋友玩游戏,他们总不爱和我同组,因为我会连累他们。我总是无缘无故跌倒、打破东西,好几次我提醒自己要小心、要注意,但还是失败了。三年级时,学了一句马来谚语“kaki bangku”,这应该很适合用在我的身上。很奇怪,那么笨拙的我却如打不死的小强,五年级开始老师选我打英式篮球,圆圆矮矮的我也勇于尝试,别人跳三尺高,我跳三寸,气得老师直跺脚,我则无奈地望着她。别人身手敏捷,我十只手指全都因为打球变歪了,每个晚上妈妈都帮我擦跌打酒,我疼得又喊又叫。学校买了轮鞋让我们学,看同学们溜得漂亮,我也不落人后,结果,我差点没跌断脚和脑震荡!


六年级,来了一位帅哥老师要教我们器械操,好朋友报名了,游说我一起参加。我回家又哭又闹央求,妈妈始终不答应,大姐说:“算了吧!等下不知断头还是断脚。”13岁,我第一次学自行车,妈妈特地买了中型脚踏车让我们学,姐姐们三两回就学会了,我非得把脸部及手脚搞得伤痕累累才勉强骑得歪歪斜斜的。上了中学,我学人家打篮球,但永远是陪跑的那一个,因为球传了给我肯定没了。


这些成长的经验让我完全没了自信,越发退缩。我三姐曾戏谑过我:“不知为何会有一个那么笨拙的妹妹,所幸她很会读书,功课还行。”


就这样跌跌碰碰,直到进了师训学院。那年我23岁,突然不跌了,反应好像敏捷了。我如饥似渴,样样都想学,把错过的赶紧学回来。也许是蜀中无大将,我竟然有机会代表学院出征:篮球、排球、英式篮球和羽球,虽然表现中规中矩。在学院,我还学会了乒乓、游泳、划独木舟、网球和手球。我还邀了好朋友参加休闲俱乐部,每个周末登山、划船、游泳,这回发现到好多同学像当年的我,总是手脚不听话,所谓 “久病成良医”,我可是久跌成高手,呵呵!我还教会伙伴们怎样走才不会跌倒。记得有一次,我们爬国家公园的耳洞,朋友们出来后大部分全身都沾满了蝙蝠粪,我和姐姐则干干净净,大家十分好奇,甚至怀疑我们没进去。我沾沾自喜,原来当年最笨拙的那个我,已经蜕变了!


执教二十多年,当中遇到形形色色的的小朋友,有的在学习上比较慢的,有的肢体动作不敏捷的,除了鼓励及肯定,我始终秉持着花苞心态——好花早开迟开,终会有芬芳的那一天。唯有抱着最大的爱心、耐心、同理心及最开放的态度去接纳每个孩子的异同,才能让孩子发光发热。


我也了解到天父的爱就是那么奇妙,给予每个人不一样的恩典,这个世界才会那么精彩绚丽。我更相信天父喜爱世上所有的小孩,绝不会忽略他们任何一个。


【高原上的孩子王】专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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